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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话丨as studio创始人蒋友柏:不止,勇敢

优居视界 2021-08-30 15:22:24

“不能控制的漆与水,和可以控制的墨与意。”

——蒋友柏

【腾讯家居 设计频道】2018年初,蒋友柏给自己定下了一个规矩:每天作画,至少达到一万小时。2018年底,蒋友柏带着五十多幅画作,在杭州举办首个艺术个展《看我蒋画》,他以水墨为起手式,水拓画挥洒的山水意象,以形写他最有感觉的动物的神,没有水墨现代化的问题,也没有传统山水画里考究的飞鱼走兽,只有眺望、思索、等待前往某处的形形色色的动物。“当我们用国画的意境来呈现国画里不存在的动物,它也是某种叛逆”,蒋友柏如此说道,他正在创造属于自己的现代《山海经》。

在设计与跨界,行事与讲话直率的印象之外,蒋友柏其实自幼便有许多机会到几位国画大师家中玩与学习,他曾说:“画画是我唯一不喜欢的游戏”,因此重拾绘画或许不仅仅是给他自己的课题与考验,也是对艺术的重新启蒙。2020年,疫情爆发,蒋友柏对于作画的信仰产生新的反思,他在“重生”与“”系列中用大面积的色彩淡化了动物的轮廓,用水与漆的不相容去堆叠出云雾深林般的风景肌理,并且融入美国抽象表现主义手法的奔放泼洒与滴画,注入自身投射的挣扎、模糊与幻想。直至2021年,蒋友柏对于身心的反覆演练发展出“”系列,运用撕裂画面的金漆象征现世的破碎与万物的残缺,对他来说,这是在后疫情时代里怀抱盼望的无畏精神。

艺术与设计、新与旧、中与西、文人画与写实画、传统与潮,如今是并存于蒋友柏天秤两端的创作内涵—— 不变更事物,仅凭直率冲撞出新姿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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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,他以2020年“”系列创作中的一幅黑豹画作为灵感,推出艺术雕塑“FORWARD”,他结合3D列印技术与透明树脂,每一只亲自挥洒上色,增添油画布的肌理与水中画的渲染效果与笔触,去呈现平面画作中由水中拓滋长出动物的抽象性与唯美兽性。每一只豹在确认完成后,便立刻被银色的真空袋收缩包装回到静止状态,直到被藏家亲手解封,蒋友柏说,这是见证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豹的瞬间。

“原来在思考是否跃起的豹,已经做了要持续向前的决定”,蒋友柏对FORWARD如此表示,而在这个在实质上与形而上最令人裹足不前的时代,他更是保持著那浑然天成的傲,不畏当下的混沌,勇敢前进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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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下是与蒋友柏的访谈实录:

Q:Demos你好,很高兴可以跟你聊聊,自疫情以来,你每天大概花多少时间在创作跟构思上?

A:不只是疫情的时候,我每天都一直在创作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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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:作画的时候,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习惯,或说怪癖?

A:没有,我还是要经营我的设计公司,所以两边的事情就像是on & off,你很难有什么只画画或是只做设计的时间。我没有什么怪癖,唯一的原则就是做到满,每一件事情就是要做到一万个小时我才高兴。做艺术跟做设计是不冲突的,做设计的时候本来就有很多艺术的元素在,那艺术其实是一个很自私的风格,很自私的品味,跟自我的呈现。另一方面,在做设计的时候因为有客户,可能就不能百分之百做自己,所以我觉得这样两边切换的状态,也是很不错的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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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:你所提到的艺术与设计、新与旧的“缝”,跟我们一般所谓的跨界或融合的概念,有什么样的差异?

A:这很难说,所谓的跨界指的是什么呢?像现在跨界已经跨到很远的地方去了(笑)。我觉得它是一种表现手法,像我自己在做设计,又对这些比较潮的东西或是新的画有兴趣,古画我看得懂,但叫我收我可能就没什么兴趣。我会说是“缝”,是因为当我面对两个新跟旧的东西的时候,我不会刻意去更改它们,而是用某种媒介去把它们串在一起。像我这次的FORWARD雕塑,它运用了3D列印、用了传统的树脂,也採用新的抛光技术来把树脂做的像水晶一样。这就是“缝”的概念,我没有改变原来的东西。另外你后面看到的那个金属雕塑也是,它是这个系列的源头,中国人很喜欢谈论水,我自己也很喜欢水,它是一个无形、软的东西,而现在的科技可以让硬的东西看起来很软,我并不是第一个这样做的人,以工业设计来讲,像Marc Newson跟Ross Lovegrove都很擅长做这种东西,只是在他们的年代科技还没有发达到这种程度,没有3D列印可以盖房子、没有铸造可以做到这么多细节跟曲线。所以,所谓的“缝”,都是建筑在我从设计学到的,我并不喜欢刻意地转变东西,我只喜欢把东西用某种新的材质、新的技法去呈现出来。你说要修旧如旧,或是修旧如新,我觉得都是愚蠢的事情,对我来说旧就是旧,新就是新,我的工作就是在这中间去找到一个既适合这个旧,也适合这个新的东西,去把这个过渡的东西完整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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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:经过这么多年潮流与艺术、设计和时尚的碰撞,现在“潮”这个词已经有很多层面的意义了,对你来说,你希望呈现给世人的,是一种什么样的“潮”?

A:这个问题我之前就有探讨过,我觉得“潮”它一直都是一个态度,而它的态度就是叛逆,而且是一种诚实的叛逆。 我们以牛仔裤来说,牛仔裤以前是因为耐用,所以做苦工的人喜欢穿,像挖金矿的、做黑手的、牛仔…….这些原来都是时尚人士所不屑的。发展到后来,牛仔裤变成美国精神的代表,美国精神又变成了自由与勇气的代表,牛仔布就变得具有更深的意义。然后,包含当时Levi’s的很多品牌都卖得很好,就被时尚也拿去做,潮的商品就渐渐地变成了主流商品。

牛仔裤一开始代表的是一种叛逆的态度,后来就变成主流,好玩的是当它一变成主流又不叛逆了,因为大家都接受了这样的叛逆……像《PPAPER》一开始也很叛逆,渐渐地就成为了主流。所以我觉得“潮”不能用某种形象去讲它,它就是一个态度,像以前可能我们会说刺青很有态度,是一个statement,但现在大家都有,好像就不潮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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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觉得潮就是一种勇敢,而比较难坚持的是说这个勇敢除了怎么样奠定地位之外,还要能够获利,这是很困难的,比如说村上隆很潮、很勇敢,但他破产了;Daniel Arsham一开始很潮,现在也似乎没那么有态度了。所以“潮”很麻烦的是说,你可能憋了一辈子很勇敢,突然人家接受你了,你说:“我有机会了!全部都要来了!”,突然就不潮了。 

比如说以前香港的Michael Lau跟铁人兄弟,Michael Lau一开始出来很潮,他去改造NIKE的鞋子,他不管NIKE喜不喜欢,那就是一种勇敢,但他后来去做一些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东西;铁人兄弟的漫画很勇敢,但后来他开始做很多公仔,也就没那么勇敢了,变成一个好像大家都接受的东西。艺术也是这样的,像吴冠中画的抽象画就很潮,因为他本来是画国画的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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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:对你来说,豹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?这次选择将“梦”系列的黑豹作品FORWARD转化为立体雕塑,在整个构想跟实践的过程中最大的挑战是什么?

A:我在作画的时候,其实一直很喜欢画猛兽,比如说豹、虎、狮、马,我喜欢那种很masculine的东西,但画这类东西的时候,其实有一种危险性,你画得太有力,没有人要买,很多人不喜欢每天在家看这种凶猛的东西;画得没有力,对我来讲,它又不是这个动物。所以我试着去找出某种结合点,比如说猛兽都是在猎食或是保护自己的时候才会凶,于是我就开始接触这一部分。这很好玩,比如说以《易经》来讲,豹代表君子、虎代表大人、做官的,这其中有个脉络可循,所以我现在选择用豹来做立体艺术雕塑的第一个,接下来还会有其他动物的系列。明年我打算做火鹤,火鹤也是一种鹤,但国画里的鹤都是尖嘴巴的丹顶鹤,都是仙人在乘坐 –– 当我们用国画的意境来呈现国画里不存在的动物,它也是某种的叛逆。老虎跟狮子之后是一定会有的,不过要看情况,因为它们真的不好做,姿势跟神韵都很难做。

创作过程中最大的难处,就是真的很难做,成本也高,其他都是比较容易解决的问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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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:对于每一位收藏者,你希望FORWARD雕塑能够给他带来什么样的陪伴?

A: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,艺术跟设计不同,FORWARD只是呈现我对于豹跟艺术的结合是什么样貌,你拿回家要怎么摆怎么放,我真的没有多想,但我自己会要求这个东西在室内摆出来是好看的,就像我的画一样,我希望我的画在室内摆出来是欢乐的,你不会看到它觉得很可怕。我有的好朋友他们收藏的艺术家超吓人,一片鲜红,画一个十字架然后一个人吊在那边,虽然那东西很棒,但我不想要回到家看这种东西(笑),我希望你们看到我的画感觉是高兴的,有想象空间的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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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:在“光”系列里,光线存在于裂痕之中的意象,让我们想到日本的金继工艺,它蕴含一种关于重生,在不完美中见完美的哲学,在疫情的牢笼之下,我们好像一直会有一种“缺”的感觉,你认为在疫情下,我们该如何让“光”照进来修补,或是重新看待自己的存在?

A“光”系列是从海明威那句话来的“我们都有裂缝,所以光才可以透进来”。在疫情下我们会碰到一个问题,整个世界的规则跟生态基本上是回不去了,它变成是百分之百全新的状态,在这种时候你会发现自己有很多不足,因为以前你可能有五年的时间去调整这样的不足,但现在只有五个礼拜的时间,于是你就会看到很多裂痕。好玩的是,这些裂痕可能无法弥补,我们不是神,不是说一个弹指,缺什么就能把它补起来。所以我会觉得如果在这个状况下世界,世界会是什么样?我是用这样的观点去诠释这些画,所以它会有一些破碎、不完整、抽象,但你还是模模糊糊看得到是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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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:是否可以跟我们分享最近的收藏中特别喜欢或有感觉的art sculpture或art toy?

A:我觉得越来越难收藏了,好像真的没什么没看过的。比如说LOUIS VUITTON跟NIKE联名,以前会觉得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,你看现在一联名就联名了二十几双出来……你说DIOR跟JORDAN,也还好,老实说鞋子我现在都自己订制自己玩了。Art toy我现在都不收了,因为它就是400个、200个,如果不是有人炒作,其实没有什么增值的空间;另外,art sculpture麻烦的地方是没有地方放,比如说我想收空山基的机器人,可以放哪?它对空间的要求是很高的,如果要去收一个小的空山基机器人,那又会很像art toy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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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:疫情之下,最近植栽与盆器似乎成为一门显学,你对植栽有没有什么想法?

A:我觉得那基本上还是跟大家无法出门有关,时间多了,所以开始在家种种自然植物,这些学插花、种植物的人以前整天都要飞来飞去的,我感觉之后这个东西还是会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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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:之后会想进军NFT市场吗?

A:NFT我看了很久,不过想不通那个逻辑。NFT就是某种我们同意的东西在我们同意的社群里交流,有些东西用NFT做我觉得是很有趣的,但有些艺术用NFT我就看不太懂,比如说一些小动画,或是一张画变成数位的,再以符合这个作品的NFT币卖出。 

我对于NFT的流程没有太大的问题,我有疑问的是逻辑,像我有一个朋友说他要做一双NFT球鞋,我问他说所以那是什么,他说可以拿出来给人家看,我又说可以穿吗,他说,不行,但可以流传。这对我来说是要打很多问号的,比如说创造一双球鞋难在哪?它要舒服、好穿、特别,而事实上很多高科技都被NIKE跟adidas绑死了,我们也无法用,所以当你去做出一双实体球鞋的时候,是很有价值的,像我今天穿的是我用ChromeHearts皮外套跟YEEZY II改的球鞋,我有这个实体的东西,我可以去说我这个外套是在哪里买的、有什么故事,当我转手的时候,它是有一个底价的基础的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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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FT另外一个问题是艺术的价值,假设说今天我的画在NFT卖了,不要讲多,50万美金就好,那么真正付我现金的藏家就会问,我的画值50万美金吗?说真的,最后他就不会买我的画,因为我还没有到那个艺术价值。然后当我的NFT值50万美金,我的画又要怎么定价呢?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。像曾经有人说要拿我的画去卖,说可以炒作到1000万人民币,问题是炒到1000万人民币的话,以后我其他东西要怎么卖呢?我认为艺术是不能这样来看待的,你必须要对自己的艺术品负责,像我今天这个FORWARD的豹,它的定价基本上就是没有怎么赚钱的价钱,但我要对这个东西负责,你都问得到成本,你也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跟工法,花了多少心血来呈现这个作品,你才会知道这是一个资产。我举个例子,KAWS之前的铸铁系列现在已经涨到两百多万,因为他们是真的花了工夫去做。我觉得艺术跟NFT这些东西还是需要有所区别的,这是艺术家性格的问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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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任编辑:吴冬敏 来源:优居视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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